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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我的梦

  • 青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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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2/12/18 22:09:27
  • 来自:河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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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自小我就是个多梦的孩子,从记事起,每天呵护我的奶奶,曾给我讲过许多令人着迷的鬼神故事。而这些故事,也就常常进入到我的梦境中来。我想奶奶一定也是个多梦的人,记得一个冬天的晚饭后,我缠着奶奶讲故事,而她也就照例坐在暖融融的火炕上,倚着窗台边的墙壁,在昏暗并且轻轻跳跃着的灯火旁,半闭起眼睛,一边慢慢讲故事,一边休息着她那衰老的身体。忽然她大声喊我的名字,“小心,别掉下来!”原来,她竟然在瞬间做了一个梦,梦见我爬上了院里的柴垛。我常常想,梦之于我如影随形,也许正是由于继承了她老人家血统的缘故吧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想来,奶奶讲过的诸多故事中,有些并不完全适用于孩子,比如人贩子故事。我猜想,大概是怕到处乱跑,她才给我讲这些在孩子看来很恐怖的故事吧。按照家乡的叫法,奶奶称那些人贩子为“打希巴郎的”。我不知道这古怪的名称是否有什么出典,也从未听到有别的地方人这么称呼过。故事里,“打希巴郎的”手里有一种迷魂药粉,他只要把药粉往小孩身上一撒,孩子就会出现幻觉,看到自己周围尽是茫茫一片大水,只有“打希巴郎的”走的方向是一条小路,因此也就只能跟着他走。奶奶其实告诉过我,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旧社会,而新社会已经没有了。但那时我的年龄毕竟太小,又怎么能分得清社会的旧与新,分得清事情是发生在过去和现在呢?这着实让我害怕了。我在的心里一直认为“打希巴郎的”应该是个老头儿模样的人,因此每每独自在院落外玩耍时,见远远地来个骑车的老年人,就在担心那人是不是“打希巴郎的”,又间或他一边骑车一边还咿咿呀呀地哼着歌,我更是要立时逃得远远的,谁知道他是不是假借哼歌来迷惑人呢!

        而这老头模样的人甚至深入到了我的梦境中。许多次,我在深夜被他们惊醒,从恐怖的梦境逃匿到现实中来。在梦里,常常是我与几个孩子一同玩耍时,被一个“打希巴郎的”捉起来。而那个“打希巴郎的”老头儿,有时是推平板车收破烂换泥娃娃的,有时是钉盆钜碗配钥匙的——这在农村都是常见的,只要我们一凑上去看热闹,他们便立即露出狰狞面目。现在仍能清楚地记得一个梦,是我和几个孩子在村后被捉,那个凶老头儿呵斥我们排成一排,然后他拿来一个瓢,要我们逐个喝凉水——说不定那里面就放了迷魂药呢!趁他不备,我抽身就往家跑,却又无论如何也跑不快,眼看就要被追上,于是惊叫着从梦中醒来。这种梦不知有过多少次,甚至直到奶奶去世后也还有。经常在半夜懵懂中睁开眼,我总会感觉黑暗里正有一个老头儿蹲坐在身旁的窗台上,于是极端恐惧中把头蒙进被子里,直到在冷汗淋漓中再次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更多还是那些美丽的,曾让我神往不已的梦。我常常能梦见奶奶故事中的人物,比如那些手里掌握着众多财宝的神仙。记得在一个梦中我去了一座地下宫殿。宫殿里的梁柱还有摆设都是铁质的,已经锈迹斑斑。一些侍从拥戴着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或者王,他坐在同样锈迹斑斑的宝座上。宝座上的人问了我许多事情,然后命人赏给我一小块银子。我自然知道它的珍贵,紧紧地握着,被人送出来。原来,那地方就在我们前面蒋坊村西边的一条小路下。随后,我自己跑去供销社玩耍,边走边紧紧地捏着那一小块银子。直到醒来,我空无一物的手还在攥着,心里充满了梦醒的缺憾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小的我,有些梦却并不只有幼稚和轻松。比如我在七、八岁的时候,曾有一次梦到自己带着心爱的小狗去田野里漫步,后来竟怎么也找不见它了。于是在那个梦里就很觉迷茫,醒来也就在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,无法形容的情绪与感觉,久久弥而不散。后来,我知道那应该叫做迷惘或者惆怅,而这却不是那个年龄的我应该有的。时隔不久,那只小狗竟真的走丢了,这就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,几乎每个夜晚,梦依旧伴随着我。有时候,我觉得忘掉它们实在是太可惜,因此就在网络上为自己建了一个叫做“捕梦人小屋”的记梦博客。只要有时间,我就会记下自己的梦,渐渐积累了近百篇,闲暇时读读自己睡眠时的奇思怪想,倒也颇为有趣。与医家的所说不同,梦并没有成为我生活的负担,它们很少会影响到我的睡眠质量。梦让睡眠不再是空白,由此我也常常会“惊艳”于自己的梦境。在梦里,我经常能够实现在现实中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;在梦里,我会变得聪颖无比,常常会有奇思妙语;在梦里,我也会经常遇到旧时的朋友,与他们重温过往的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小的时候,我曾有过一个奇异的设想,那是因为奶奶的故去而产生的。我想,这世界也许只是自己的一个梦,梦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,如果哪天我像奶奶一样故去,也许就会从另一个世界里醒来——就像午睡醒来,睁开眼,我正躺在床上,周围环绕着亲人们,而曾经的一切(应该是一生)不过只是刚才的一个梦。人生大概就是如此不断地,一层层褪去的梦,不断从一个梦中醒来,又在另一个梦里生活着。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还很小,应该是不到十岁。那时我敢肯定自己还没有读过聊斋,不知道里面有一篇《黄粱梦》,也还不懂得佛家的轮回观念,更没有读过叔本华的《作为表象的世界》。这应该是一个多梦的孩子极其自然产生的,最朴素的空想“哲学”吧!虽然它是唯心的和错误的,但我确曾因此奇异于自己少时的“聪颖”,烦恼于今天的“愚钝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人到中年,我常常感叹于自己的健忘,然而儿时梦境的记忆竟依旧是那样清晰,无论美丽还是恐惧,在今天看来它们都是那样地美好和纯粹。世事多变,太多的事情发生过,又烟云一般成为过去。然而梦却一直伴随着我的生活,至今我还常常能够梦见多年前的老友,和曾经的恋人,虽早已天各一方,却依旧经常在梦里“纠葛”不休。他们依旧是那样年轻,而我也就同样年轻着。这一切,都因为梦。

        假如这世界,真的如我儿时所想象的那样,存在于一个个不断醒来的梦境里,那人生该是多么多彩和美丽的永恒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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